维护决斗规则,必须防止决斗过程中的机会主义行为。一旦决斗规则遭到破坏,复仇机制就会被重新唤醒,就会战规则遭到破坏就会陷入全面战争一样。除非彻底摧毁对方的反击能力,否则破坏规则的些微收益补偿不了日后不可预测的巨大风险。
决斗中的挑衅者把自己暴露在阳光下,其实是相对安全的。一方面,偷袭会招致对手复仇;另一方面,公开的挑衅会阻止对的偷袭。如果被挑衅的一方不做回应,而是暗地里采取行动,那么一旦挑衅者遭到暗算,所有人都能猜到是谁下的毒手。
决斗可以抑制或替代人们的暗杀、仇杀和街头斗殴,让失败者的家属不会因为放弃复仇而感到难堪,但只要把决斗和荣誉捆绑在一起,事态就变得不好收拾。荣誉竞争会演化为一场军备竞赛,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铠甲越来越厚,以致形象投资越来越高;同时还会不断拉低冒犯的底线,以致言语不和、观点不同都会引发一场决斗。
后世的中国,决斗是被法律严禁的,这是国家垄断暴力使用权的必然结果。除了非常有限的场合——比如正当防卫,还有偶尔的复仇,私人使用暴力都是非法的。按现代法律,如果有人挑衅在先,等对方出手再弄死他,这不算正当防卫,而是决斗,决斗会以故意杀人定罪。
埋葬决斗风俗的不是法律禁令和道德谴责,而是因为它成了人们的笑料。以荣誉和骄傲来支撑的习俗能够在法律禁令和道德谴责下存活,但却无力对抗讥笑和嘲讽,因为后者才是戳破社会荣誉资产泡沫的利器。